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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正“林阁老”给漳州留下“三座关”

  林焊(1578—1636),字实甫,号鹤台,福建省龙溪人(今漳州)。明万历四十四年(1616年)探花及第,授翰林院编修,历任国子监司业、祭酒等职,拜为东阁大学士,人们尊称为“林阁老”。崇祯九年(1636年)去世时,皇帝念他一生廉洁奉公,御书赐予“澹泊宁静、中正和平”八个大字,在他家乡的官道上,立三间五层的石牌坊,谥号“文穆”,并在他墓碑上题“慈孝承恩”四字。他为官清廉,办事公正,以“清恬异常,高风亮节”闻名于世。

  每当我站在林焊遗赠给家乡人民的一道道“雄关”面前,眼前浮现的是他那令人高山仰止的清廉形象。

 

韬光养晦的“城关”
 

  说起林焊留在家乡的第一座“关”,那其实是一座楼,一座他避难回乡时修建的土楼,当时叫“告老楼”,后被乡人尊称为“阁老楼”的地方。

  这座土楼的修建,要从林焊刚正不阿、不畏权贵的事迹说起。

  天启明熹宗时,林焊任国子监国子司业,后升为国子祭酒。期间,他办事公正,自奉清廉,教导有方。但是,当时熹宗皇帝宠信宦官,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当政专权,凶残地陷害正派人士,屡次制造大规模冤案,打击忠良。那时国子监里有个魏党走狗陆万龄为巴结魏忠贤,要在太学边建立魏忠贤生祠,林焊果敢提出反对意见,认为“他日皇上入学释奠,君拜于下,臣偃于上,能安乎?”当陆万龄一伙将凑集建祠资金的簿册启事送到林焊面前,强迫林焊倡导捐献时,正直的林焊气愤之下,“授笔涂抹”。林焊因此得罪了奸党,自知难以在京城存身,当天晚上,便把自己的乌纱帽挂在棂星门上,匆匆收拾行装,连夜逃离了京城。魏忠贤为此伪造圣旨削去了林焊的官职。

  尽管在京城拍案而起,“即夕挂冠棂星门径归”,连夜返漳,但老家是无法居住了,林焊来到了古楼社,建造了这座四方弧角的两层土楼。当时称“告老楼”,有“告老还乡”的意蕴。至今,在楼的正门有两块石碑,林焊故居和“阁老楼”几个字赫然在目,石碑后的保护碑文载:阁老楼为明代东阁大学士林焊故居,因忤魏忠贤,称病弃官,避居于此。

  彼时,林焊年富力强,正是为国出力的大好年华。可惜,当时的朝廷宦官当政,他们需要的不是忠良,不是能力,不是年富力强,而是依附、听话的奴才。不与世俗同流合污、坚守廉洁的林焊以自己的方式无声地抗争,修建一座土楼,让自己蛰伏在这个角落里,放置曾经慷慨激昂的身躯,深藏曾经功名的尘与土,希望那厚重的城墙可以是牢固的关隘抵挡住外力的入侵。等到林焊被重新起复官拜东阁大学士时,告老楼的名称不适合已经入阁的林焊,基于对林焊的尊重,告老楼就成了阁老楼,阁老楼所在地也就成为了古楼村。

  当林焊居住于古楼期间,那时,黄道周也因为躲避魏党势炎而归里隐逸,相似的遭遇,志同道合的他们结为知己。黄道周爱慕林焊的学问和为人,经常上门拜访,议论时事,秉烛夜谈,彻夜不眠;当地县志记载:“时林焊自龙溪移寓邑之中埔,道周尝数四往来其家,谈论古今时事,夜不寝。”天启四年(1624年),名满天下的旅行家徐霞客为母亲作八十大寿,得知林焊在古楼社,欣喜异常,便专程前往拜访,同时为其母王孺人《秋圃晨机图》向林焊索诗求字,留下了一道雅致飘逸的风景。

  当我走进这座经历了300多年岁月风雨的阁老楼,在“前人何修祗此淡泊宁静中正和平八字,今日所务实惟勤俭恭恕睦姻孝友二言”对联前驻足回眸,当年时代大儒们慷慨激昂、谈诗论字的情形恍惚电影般闪现。它虽已历经沧桑,却依然蔚然壮观;它虽暂时囚住了林焊仕途进取的自由之身,却禁锢不了林焊耿直的秉性和关心民生社稷桑梓的情怀。

  于是,有了关于林焊的第二座“关”。

勇于担当的“雄关”
 

  林焊在朝为官清廉忠直,对家乡的建设也十分重视。

  万历四十五年(1617年),林焊在朝任官的第二年,家乡漳州府一带发生夏洪冲毁水圳,淹没田园之灾。灾后颗粒无收,土地荒芜,失业之民流离转徙四方。当地官员发动百姓兴修宝林水利,事成之日,林焊应约为之题写《宝林水利碑记》,对宝林水利的兴修,以及兴修后的收益,给予高度的评价。

  辞官回到家乡龙溪后,林焊钓鱼,夫人织布,清贫度日,两袖清风。按说,得罪了当时朝中炙手可热的权贵“灰溜溜”回乡的人,此时似乎应该“低调做人”“两耳不闻窗外事”才是,可是,此时的林焊依然生性耿直,风骨铮铮。他的家乡洞口社处于九龙江边,常有水灾之害,为此林焊倡议家乡百姓兴修水利、筑坝引渠。

  天启年间(1621—1627年),海上武装集团常勾结强盗倭寇入侵海澄、龙溪、漳州以东一带。地方上人士对林焊说,若在岐山与鹤鸣山之间的万松岭上筑一关城,那么,漳城及东郊即可不受侵扰。林焊虽是为避阉党陷害而隐居乡里,还处于逆境中,但此时的林焊表现出了一种勇气,一种担当。站在爱民爱乡的立场上,林焊毅然挺身而出,带领当时的地方官员和乡绅,修建了关隘及镇门两炮台。此处关城,两山夹峙,雄伟坚实,巍然威镇隘塞,古人形容为“麟蹲凤翔,襟带川原”。关上城墙,全部用工整的长方形花岗岩石砌成,城高25米,宽7米,全长100米,上有炮门三眼,其堞高可见海。关隘建成之日,林焊还为此撰写了《施公新筑万松关碑记》,碑石至今尚存,已被列为保护文物。

  这便是林焊留给家乡人民一座名副其实的关隘——万松关。它坐落在龙海市榜山镇梧浦村后岐山与鹤鸣山之间的万松岭,雄踞于江东桥之西,自六朝以来就是险要关隘。崇祯二年(1629年)漳州知府施邦曜倡议在此设关,由里人王必标负责施工,共花一万余工,建成这座关城。高大的城门关上,嵌着一块青石横匾,镌有林焊亲手题写的“天宝维垣”四个楷书大字,雄浑有力。站在城楼顶上,只见一条大道顺着山谷,穿过深广的城门,蜿蜒伸展于关外群峰之间。回瞰关内,一览平川,漳州平原稻海铺展,开阔无际。从城楼一旁登上岐山的顶峰,只见关城两边山岩交错,怪石嶙峋,到处是悬崖峭壁,古洞深穴。有些山头上,还残留着古代用石头垒砌起来的古堡。这一带群山从西朝东,紧傍着由北向南的九龙江北溪支流,山高水深,岩陡流激,构成了一道天然屏障。想当年据守此关者居高临下,真有“一夫当关,万人莫敌”之势。

  如今,万松关在云洞岩与江东桥风景区之间,它与名胜云洞岩和宋代古建筑江东桥联成一线,成为该风景区整体中不忍分割的一部分。旅游者沿着漳州府赴省进京古道,徒步越过云洞岩,即可到达万松关。万松关下数百米,即是江东桥。名山、古关、旧桥联成一气,相映成趣。我曾多次登临万松关,或为郊游,或为怀古,或为考证,目的不一,而每一次的前往都对这位淡泊、中正的林阁老的敬仰更增进一层。

由人而神的“情关”
 

  第三座“关”,是家乡百姓基于对林焊清正廉洁、务实为民的崇敬与爱戴,而自觉树立的“情关”——家庙,神庙。

  早年,世代务农的林焊家境贫寒,父早丧,与母亲相依为命。年少时,林焊在本村林氏祠堂内念完私塾去漳州城内府学念书。进京赶考前,林焊在龙海市榜山镇翠林村私塾教书,娶杨氏孝勤为妻,后上京赶考中探花,成为三位皇帝的老师。如今,关于林焊与杨夫人的故事,在榜山镇还流传着一个“水缸走水路不走旱路”的美丽传说呢!

  据说,杨夫人过世后,皇帝御赐一对缸、宝剑和令旗给林焊,让他运回家乡,并下口谕:若途中有所阻拦,不肯上缴钱财,遇树可砍,遇房可拆。放在一般人眼里,这可是一个大发横财的好机会啊!可林焊一生为官清廉,不愿意这样扰民与搜刮民脂民膏,便命令家人从水路将大缸运回老家。如今,当年皇帝御赐的宝剑因年久失传,令旗在新中国成立前被偷走。而在翠林村这座名为“龙虎厝”的祠堂里,杨氏族人仍将大缸、林焊和杨夫人一并供奉,并将它们所承载的清廉故事代代相传。

  由人而神的故事,在我国璀璨的历史文化中并不少见,关羽如是,遍布漳州大地的威惠庙主祀开漳圣王陈元光也是。而在灵通寺观音殿的一侧,也供奉着林焊,只不过是与黄道周、陈天定一起,接受后学之人的膜拜。据说当年黄道周在此讲学,曾多次邀请徐霞客、林焊、陈天定等友人游览灵通山,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佳话和辞章。东阁大学士林焊,学者、书画家、吏部兼兵部尚书、武英殿大学士黄道周,吏部主事陈天定,头衔的光环只是外在,他们都是漳郡有明一代令人引以为傲、风骨铮铮的正人君子,他们都是忠贞为国、刚正不阿的廉洁人物,他们的文章辞赋与人格魅力,都值得后世学子景仰。

  熹宗死后,魏忠贤倒台。崇祯元年(1628年),新皇帝起用原被魏忠贤迫害的大臣,林焊也官复原职。当时朝中官僚阴结党派,贪鄙庸懦,因此,对于风骨铮铮、不立门户、廉洁自守的林焊十分赏识,继而升之为礼部侍郎兼侍读学士。崇祯九年(1636),朝廷采用占卜法选官,召林焊对答问题,林焊陈述了“用人,理财,清寇,宁边”四策。他的精辟论证和精明能干,深得崇祯皇帝的器重,拜为东阁大学士,被尊称为“林阁老”,入阁参与研究军国大事。

  复官三年,适逢郑芝龙与朝廷商谈招抚事宜,林焊曾从中给予帮助。是年,林焊五十大寿,郑芝龙派人奉上千金作为寿礼,以表示谢意。一向清正廉洁、不谋私利的林焊婉转推辞,并回信说:“成人之美,君子也;因之以为利,非君子也。”郑芝龙见信后也为林焊的冲淡和平、廉洁自守所叹服。

  当林焊去世时,崇祯皇帝为褒表他的功绩,下旨为他立“中正和平坊”。功绩盖棺而论,也算是对林焊一生的评价。

  300多年后的今天,这座牌坊所在地变身成一所现代化的大学,校方将牌坊原样修复,并将牌坊周边都辟成绿地,建成一个人文公园。牌坊雄伟壮观,风采依在,林焊寒窗苦读的故事、不畏奸臣的事迹与精神,至今仍激励着后来的莘莘学子,深受家乡人民的爱戴。(杨燕芬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