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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张全家福

  “来,看镜头,大家笑开。对,一、二、三……”只听到单反相机的一声“咔嚓”,我们一家六口人的影像被定格在屏幕上。

  “爸,我们这就去选照片。”我搀扶着父亲从椅子上站起来。“这么快就能选照片啦?”父亲一边惊喜地看着我,一边着急地向选片房走去。看着父亲的身影,我蓦然发现,那曾经高大魁梧的身躯如今却显得佝偻矮小,曾是军人的他如今走路也不再挺拔和硬朗了。迟到的全家福还来得及补拍,但日渐年迈的父母呢?

  在我们家客厅的墙上,悬挂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,那是1985年我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。照片里,父亲穿着深绿色的军装,宽大的帽檐搭在瘦小的脑袋上,眉宇间渗透出威严,肩膀两侧军衔上一颗金星显得分外夺目。挨在身边的母亲,身着一件花布料子的长袖衬衣,那该是母亲当年最漂亮的衣服,母亲温婉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娇羞,那年她才23岁。我在中间被父亲母亲簇拥着,泛黄且稀疏的毛发更凸显着炯炯有神的双眼,那时我才八个月。照片里父母淡淡的笑意,让我感受到那个年代最踏实的知足与幸福。

  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第一张全家福。父亲说当年部队驻扎在山顶,要到县城需要天没亮就出发。骑着凤凰牌自行车,载着怀抱着我的母亲,一路迎着凛冽的山风,父亲的军布鞋在自行车的脚踏板上“喀拉喀拉”地蹬着,骑上近一个小时的时间,伴着天际泛出的“鱼肚白”,县城也就到了。这自行车是父亲当了后勤股助理员时买的,在当时算是我家最贵的交通工具了。

  头一年仅有两次入城,一次是过年去县城买年货,另一次就是去县城的照相馆里拍一张全家福。父亲说,全家福是家最好的诠释,是对一段记忆和历史的纪念,是团圆和睦最好的象征。

  之后每年,我们全家都会来到县城的这家照相馆,从黑白照到彩色照,从前父亲瘦小的身躯在照片上显得日渐壮硕,肩上的军衔也从一颗星到了三颗星;母亲也从花布衫衣服到时尚的烫发;我从圆嘟嘟的年画娃娃的模样拍到少女的鹅蛋脸——我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在这光和影的交替下慢慢变化着。

  参加工作后,我的日常就被敲击的键盘声和油印的墨纸所占据。在那忙碌的日子里,父亲总给我打电话,“女儿,要记得按时吃饭,别把肠胃折腾坏了。”我总是边敲击着键盘边对着话筒忙不迭地回应着“嗯好的”,随后便匆匆挂了电话。已经记不清我们一家三口上一次照全家福是什么时候了。

  直至2020年7月,父亲突发心脏病进了医院,所幸抢救及时。当我慌乱地赶到病床前,看着插满仪器的父亲,鼻子一酸,竟一时说不出话来。父亲虚弱地支撑着眼皮,轻声说:“傻孩子,我能有什么事,别耽误你的工作。”我俯下身子,紧紧地攥着父亲的双手,泪水滴落在父亲布满皱褶的手背上……

  “女儿啊,这几张都照得很好。能多挑选几张吗?”父亲在选片室里,对着电脑上的照片仔细地端详着。我想,拍摄全家福不仅是一次团聚,一次仪式,一次纪念,更是未来幸福的开始,是家风传承的特别方式。(黄彩莲)